译文
御史中丞受到朝廷的重用,离开御史台出管陕西,随行之人都是一时俊彦。
四塞河山尽纳入我大明版籍,中原父老百年后又见汉衣冠。
月落鸡鸣自可从容出函谷关,太华顶上立马遥望白云飘散。
料到您此次西行一定常回首,如今长江南岸就是国都长安。
注释
沈左司:左司郎中沈某,名未详。汪参政:汪广洋,洪武二年(1369)由御史中丞出为陕西参政。
重臣:指汪参政。
宾从威仪:僚属、随从的仪表威正。
汉官:这里指代明朝官员。
四塞:四面有山关之固,指陕西。
版籍:地图、户籍。这句是说陕西译成
这是一首送别诗,首联言“别”和新王朝官员赴任的气象。颔联写目的地的形势和人民见到汉族士大大的喜悦心情。颈联概括友人行程,遥想友人从容愉悦的心情。尾联推知友人定有思召和怀念朝廷之怠。全诗开合有度,流转自然,不仅表达了送别的用意,而且透露出国家和平、统一的气象。
“重臣分陕去台端,宾从威仪尽汉官。”从汪广洋写起,是因为沈某是以汪广洋幕府身份随行。首句先称赞汪广洋,也等于称赞了他的朋友沈左司。说汪广洋受到朝廷的重用,离开御史台出管陕西。随从的人都是当代的俊杰。“汉官威仪”典出自《后汉书》,这里用此典,既称赞了汪广洋等人即将出发的浩大声势,又切合明朝乱后新建的局势。第二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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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湖七月半,一无可看,止可看看七月半之人。看七月半之人,以五类看之。其一,楼船箫鼓,峨冠盛筵,灯火优傒,声光相乱,名为看月而实不见月者,看之。其一,亦船亦楼,名娃闺秀,携及童娈,笑啼杂之,环坐露台,左右盼望,身在月下而实不看月者,看之。其一,亦船亦声歌,名妓闲僧,浅斟低唱,弱管轻丝,竹肉相发,亦在月下,亦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者,看之。其一,不舟不车,不衫不帻,酒醉饭饱,呼群三五,跻入人丛,昭庆、断桥,嚣呼嘈杂,装假醉,唱无腔曲,月亦看,看月者亦看,不看月者亦看,而实无一看者,看之。其一,小船轻幌,净几暖炉,茶铛旋煮,素瓷静递,好友佳人,邀月同坐,或匿影树下,或逃嚣里湖,看月而人不见其看月之态,亦不作意看月者,看之。
杭人游湖,巳出酉归,避月如仇。是夕好名,逐队争出,多犒门军酒钱。轿夫擎燎,列俟岸上。一入舟,速舟子急放断桥,赶入胜会。以故二鼓以前,人声鼓吹,如沸如撼,如魇如呓,如聋如哑。大船小船一齐凑岸,一无所见,止见篙击篙,舟触舟,肩摩肩,面看面而已。少刻兴尽,官府席散,皂隶喝道去。轿夫叫,船上人怖以关门,灯笼火把如列星,一一簇拥而去。岸上人亦逐队赶门,渐稀渐薄,顷刻散尽矣。
吾辈始舣舟近岸,断桥石磴始凉,席其上,呼客纵饮。此时月如镜新磨,山复整妆,湖复靧面,向之浅斟低唱者出,匿影树下者亦出。吾辈往通声气,拉与同坐。韵友来,名妓至,杯箸安,竹肉发。月色苍凉,东方将白,客方散去。吾辈纵舟,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,香气拍人,清梦甚惬。
《内经》者,三坟之一。盖自轩辕帝同岐伯、鬼臾区等六臣互相讨论,发明至理,以遗教后世。其文义高古渊微,上极天文,下穷地纪,中悉人事。大而阴阳变化,小而草木昆虫,音律象数之肇端,藏府经络之曲折,靡不缕指而胪列焉。大哉至哉!垂不朽之仁慈,开生民之寿域。其为德也,与天地同,与日月并,岂直规规治疾方术已哉?
按晋皇甫士安《甲乙经·序》曰:“《黄帝内经》十八卷。今《针经》九卷,《素问》九卷,即《内经》也。”而或者谓《素问》《针经》《明堂》三书,非黄帝书,似出于战国。夫战国之文能是乎?宋臣高保衡等叙,业已辟之。此其臆度无稽,固不足深辨。而又有目医为小道,并是书且弁髦置之者。是岂巨慧明眼人欤?观坡仙《楞伽经跋》云:“经之有《难经》,句句皆理,字字皆法。”亦岂知《难经》出自《内经》,而仅得其什一!《难经》而然,《内经》可知矣。夫《内经》之生全民命,岂杀于《十三经》之启植民心?故玄晏先生曰:人受先人之体,有八尺之躯,而不知医事,此所谓游魂耳!难有忠孝之心,慈惠之性,君父危困,赤子涂地,无以济之。此圣贤所以精思极论尽其理也。繇此言之,儒其可不尽心是书乎?奈何今之业医者,亦置《灵》《素》于罔闻,昧性命之玄要,盛盛虚虚,而遗人夭殃,致邪失正,而绝人长命。所谓业擅专门者,如是哉!此其故,正以经文奥衍,研阅诚难。其于至道未明,而欲冀夫通神运微,仰大圣上智于千古之邈,断乎不能矣。
自唐以来,虽赖有启玄子之注,其发明玄秘尽多,而遗漏亦复不少。盖有遇难而默者,有于义未始合者,有互见深藏而不便检阅者。凡其阐扬未尽,《灵枢》未注,皆不能无遗憾焉。及乎近代诸家,尤不过顺文敷演,而难者仍未能明,精处仍不能发,其何裨之与有?
余初究心是书,尝为摘要,将以自资。继而绎之久,久则言言金石,字字珠玑,竟不知孰可摘而孰可遗。因奋然鼓念,冀有以发隐就明,转难为易,尽启其秘而公之于人。务俾后学了然,见便得趣,由堂入室,具悉本源,斯不致误己误人,咸臻至善。于是乎详求其法,则唯有尽易旧制,颠倒一番,从类分门,然后附意阐发,庶晰其韫。然惧擅动圣经,犹未敢也。
粤稽往古,则周有扁鹊之摘《难》,晋有玄晏先生之类分,唐有王太仆之补削,元有滑撄宁之撮钞,鉴此四君子而后意决。且此非《十三经》之比,盖彼无须类,而此欲醒瞆指迷,则不容不类,以求便也。由是徧索两经,先求难易,反复更秋,稍得其绪;然后合两为一,命曰《类经》。类之者,以《灵枢》启《素问》之微,《素问》发《灵枢》之秘,相为表里,通其义也。
两经既合,乃分为十二类:夫人之大事,莫若死生,能葆其真,合乎天矣,故首曰摄生类。生成之道,两仪主之,阴阳既立,三才位矣,故二曰阴阳类。人之有生,藏气为本,五内洞然,三垣治矣,故三曰藏象类。欲知其内,须察其外,脉色通神,吉凶判矣,故四曰脉色类。藏府治内,经络治外,能明终始,四大安矣,故五曰经络类。万事万殊,必有本末,知所先后,握其要矣,故六曰标本类。人之所赖,药食为天,气味得宜,五宫强矣,故七曰气味类。驹隙百年,谁保无恙?治之弗失,危者安矣,故八曰论治类。疾之中人,变态莫测,明能烛幽,二竖遁矣,故九曰疾病类。药饵不及,古有针砭,九法搜玄,道超凡矣,故十曰针刺类。至若天道茫茫,运行今古,苞无穷,协惟一,推之以理,指诸掌矣,故十一曰运气类。又若经文连属,难以强分,或附见于别门,欲求之而不得,分条索隐,血脉贯矣,故十二曰会通类。汇分三十二卷。此外复附著《图翼》十五卷。盖以义有深邃,而言不能该者,不拾以图,其精莫聚;图象虽显,而意有未达者,不翼以说,其奥难窥。自是而条理分,纲目举,晦者明,隐者见,巨细通融,歧贰毕彻,一展卷而重门洞开,秋毫在目。不惟广裨乎来学,即凡志切尊生者,欲求兹妙,无不信手可拈矣。
是役也,余诚以前代诸贤注有未备,间有舛错,掩质理光,俾至道不尽明于世者,迨四千余祀矣。因敢忘陋效矉,勉图蚊负,固非敢弄斧班门,然不屑沿街持钵。故凡遇驳正之处,每多不讳,诚知非雅。第以人心积习既久,讹以传讹,即决长波犹虞难涤;使辨之不力,将终无救正日矣。此余之所以载思而不敢避也。
吁!余何人斯,敢妄正先贤之训?言之未竟,知必有阚余之谬而随议其后者。其是其非,此不在余,而在乎后之明哲矣。虽然,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;断流之水,可以鉴形;即壁影萤光,能资志士;竹头木屑,曾利兵家。是编者倘亦有千虑之一得,将见择于圣人矣,何幸如之!独以应策多门,操觚只手,一言一字,偷隙毫端。凡历岁者三旬,易稿者数四,方就其业。所谓河海一流,泰山一壤,盖亦欲共掖其高深耳。后世有子云其悯余劳而锡之斤正焉,岂非幸中又幸?而相成之德,谓孰非后进之吾师云。
时大明天启四年,岁次甲子黄钟之吉,景岳子自序于通一斋。
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万里,陆有剑阁栈道之险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马行,则篁竹间山高者,累旬日不见其巅际。临上而俯视,绝壑万仞,杳莫测其所穷,肝胆为之悼栗。水行,则江石悍利,波恶涡诡,舟一失势尺寸,辄糜碎土沉,下饱鱼鳖。其难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纵游无所得;非壮强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
天台陈君庭学,能为诗,由中书左司掾,屡从大将北征,有劳,擢四川都指挥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扬子云、司马相如、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战攻驻守之迹,诗人文士游眺饮射赋咏歌呼之所,庭学无不历览。既览必发为诗,以纪其景物时世之变,于是其诗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归,会予于京师;其气愈充,其语愈壮,其志意愈高;盖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
予甚自愧,方予少时,尝有志于出游天下,顾以学未成而不暇。及年壮方可出,而四方兵起,无所投足。逮今圣主兴而宇内定,极海之际,合为一家,而予齿益加耄矣。欲如庭学之游,尚可得乎?
然吾闻古之贤士,若颜回、原宪,皆坐守陋室,蓬蒿没户,而志意常充然,有若囊括于天地者。此其故何也?得无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?庭学其试归而求焉?苟有所得,则以告予,予将不一愧而已也!